正在消失的“敦煌前之敦煌”
河南芒砀山蕴藏了各个朝代的文物古迹,中国历史的每个阶段,几乎都在此留下了印迹。然而,芒砀山周边的周山、陶山、王山、马山、土山、柏山历经破坏已经消失。残存星星点点古迹,至今仍在被一些人挖根断脉。
2007年2月9日,河南一家媒体以《芒砀山采石炮扰了古人清梦》为题,报道了永城市芒砀山系被炸山采石一事,芒砀山都有哪些古人呢?这些古人的清梦为何被扰醒了呢?炸山采石何时停止呢?
“敦煌前之敦煌”
芒砀山位于河南省永城市境内。该山系由保安山、芒砀山、徐山、邵山等10多座石山组成。芒砀10多个山峰在广袤的豫东平原上逶迤起伏,虽然最高峰不过150多米,但隐隐然有王气浮动。在方圆11平方公里的区域内,蕴藏了各个历史时期的文物古迹,中国历史的每个阶段,几乎都在此留下了清晰的印迹。
春秋末年,孔子率领一干弟子去曹适宋,经过芒砀山时,突逢倾盆大雨,就躲在一处天然石崖下避雨。于是,后人就在此雕了一尊拱手屈膝盘坐的孔子石像,建文庙以奉祀。
孔子避雨芒砀山约280年后,又有一个人因大雨被困于此,无奈中斩白蛇揭竿而起,由此开始一步步走上了权力的巅峰。这个人就是刘邦。在刘邦斩蛇处,古人曾立碑纪念,后石碑残破,1982年,永城市重立一座“汉高断蛇之碑”。
巧的是,秦末还有一个与芒砀山有缘的人,他也是因为大雨耽误行期而揭竿起义,期望问鼎权力之巅者,这个人就是曾质疑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”的陈胜。陈胜死后,被故将葬于芒砀山。
陈胜被葬于芒砀山,大约并非他本人看上了这里的风水,可能纯粹事出偶然。而汉兴以后,这里却实实在在成了众人眼中的风水宝地。于是,大大小小的山头葬下了许许多多的王公贵族。
芒砀山西汉梁国王陵墓群埋葬着西汉梁国八代九王及王后、大臣,其规模之大、品位之高,令人叹为观止。其中,规模最大的当属位于保安山东麓的梁孝王刘武及夫人李王后、其子刘买三大墓室。这些石室陵墓是在居山顶几十米处人工开凿而成,斩山作廓,穿石为藏,结构复杂,气势恢宏,宛如地下宫殿一般。其中,梁孝王夫人李王后墓全长210米,其中坐便、浴室、冰凌石室一应俱全,被中外考古学家称为“天下石室第一陵”。这些石室陵墓的规模与价值,与北京明十三陵相比也毫不逊色。
芒砀山梁王陵墓已有多套金缕玉衣及大量鎏金车马器、青铜器、骑兵俑、精美玉器等稀世珍宝出土。其中,柿园汉墓前厅顶部还发现了一幅面积达30平方米的壁画,正中一条青龙飞纵南北,龙口舌卷玄武,朱雀、白虎分列左右,形象栩栩如生。这幅“四神壁画”是我国目前发现的唯一一幅西汉早期诸侯级别巨幅彩色壁画,早于敦煌壁画630年,被称誉为“敦煌前之敦煌”。
葬于芒砀山的这些贵族,都是大权在握而富甲天下之人。但众多随葬珍宝和金缕玉衣非但无法使之不朽,使之永享富贵,反倒引得盗墓贼频频光顾,以致尸骨无存。反而是孔子作为一个既无财富也无权力的读书人,将自己伟大的思想传给了后人,至今薪火相传,生生不息。即使他在野外的一个避雨处,也让后人顶礼膜拜。
推土机推出1000多件文物
芒砀山王陵墓群的发现,源于当地人开山炸石的“功劳”。
早在1971年底,在保安山北侧半山腰处,一台推土机曾推出1000多件文物:800多片玉衣片、绘有彩色花纹的青铜镜、精雕细琢的玉璧、五颜六色的珍珠玛瑙等。那时,河北满城汉墓的金缕玉衣尚未出土。那么多玉片是做什么用的,人们并不清楚,仅仅知道是一座墓葬。那时正处在动乱年代,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,也没有文字记录、照相和报道。就这样,这座梁孝王嫔妃的墓地便悄无声息地在保安山消失了。
上世纪80年代初,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全面推广,当地人一些有采石技术的人便舍弃土地,上山采石。几年的工夫,芒砀山各个山头的周围放炮的、采石的、运输的,车水马龙,山的四周及山峰之间,采石场遍布,终日炮声隆隆,碎石飞扬。因为僖山的石质特别好,四面被开采成陡峭笔直的绝壁。所以,埋在僖山山顶的西汉梁国晚期的诸侯王陵墓,便一个个暴露出来。
1986年,当地山民在芒砀山采石时,在山顶炸出一个洞,露出一座墓门,因为这座墓靠近芒山镇柿园村,所以被称为柿园汉墓。这座汉墓被炸开后,当地一些人沿着原有的盗洞进入墓室,指望能找到点儿贵重的文物,然而,他们来晚了——历史上早有盗墓贼将墓室内的陪葬品盗窃一空。但他们仍不死心,发财的欲望使他们拿着木棒、铁锹等工具,四处探测,企图发现一处未曾暴露的密室或暗道机关。墓室因此又一次遭到严重破坏,尤其可惜的是主室四周的壁画损失惨重。
后来,柿园汉墓经考古工作者发掘和考证,被确认为是梁孝王长子梁共王刘买的墓。
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,正是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时期,建材市场对芒砀山石料的需求量不断增长,因而导致了成群的农民开山采石活动日益加剧。梁国陵园残存遗物所剩无几,唯有一座座空空荡荡的大型石室墓。
1990年年初,在“隆隆”的爆炸声中,埋葬于芒砀山的梁国墓地不断暴露出墓道和墓门,有的甚至整座墓被炸塌,珍贵的玉衣片和随葬品随着碎石横飞。保安山一、二号墓墓顶的陪葬坑也随之暴露出来。保安山李王后的墓,几乎是和墓上的陪葬坑同时被炸开的。当时正值农闲的春节期间,人群像赶庙会一样,纷纷上山看稀罕。据说每天上山的游人有千人之多,山上热闹非凡,犹如集市,卖灯笼火把、蜡烛手电以及各种糕点小吃的商贩挤满山坡,向来往游人兜售他们的商品。由于大量游人拥入墓室,致使墓内残存的遗物和墓室又一次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。